第5章 解放

Chapter 5. The Release of Prometheus

第1節 從來就只有一個

阿波羅跳上普羅米修斯胸口,站在隨著泰坦心臟跳動而噴灑的四道血柱中間檢視傷口。由於身材比例的關係,阿波羅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腳下傳來類似地震一般的心臟跳動。在阿波羅還沒對傷口作出任何處理之前,他已經發現泰坦的心跳一下比一下緩慢、一下比一下無力。他的雙腳踏在名符其實的血泊裡,四周血花四濺之餘,鼻中還傳來濃厚的血腥味。在他抬頭看向普羅米修斯那蒼白痛楚的大臉時,阿波羅甚至感覺到一瞬間的手足無措。

「傷的很重吧?」普羅米修斯小聲地問,似乎他已經失去了正常說話的力氣。

「嗯……」阿波羅避開泰坦的目光,低頭對著噴血的傷口說:「你的心每跳一下,血就噴這麼高,叫我怎麼幫你檢查傷勢?」

普羅米修斯勉強笑道:「是我不對,你再等一會兒我的心就不會跳了。」

「那倒不用。」阿波羅手掌在眼前輕抹,雙眼頓時微放出幽綠的光芒。透過這道醫療神光,阿波羅看破擾人的泰坦血液,直接觀察普羅米修斯體內的情況。「但總得先把箭尾給取出來。嗯……」說著他找到四枝插在普羅米修斯體內的箭尾,忍不住皺了皺眉頭。原來那四枝箭尾力道十分巧勁,穿透泰坦的心臟,一半在其背部破出插入山壁,但另一半卻又因為箭尾有倒勾的關係留在體內。阿波羅走到普羅米修斯左手臂旁向下一看,果然看見還有大量血液自其背後流出。自中箭至今短短一分鐘左右,高加索山山腰以下已經讓普羅米修斯染成一片紅色,配上原先覆蓋其上的厚厚白雪,月光下一看完全是死氣沉沉。

「致命傷。」阿波羅心想。他伸手在普羅米修斯胸前的傷口比了比,發現雖然大量出血已經將小小的箭洞撐大,但仍然沒有大到能讓阿波羅將手伸進去的地步。即使能伸,以普羅米修斯胸腔的厚實來看也不可能搆到那些箭尾。阿波羅一時想不出主意,只好兩掌手蓋上兩個箭洞,以醫療神力開始修補其下的血肉。「有件事我一直不懂……」他一面專心地療傷一面對普羅米修斯道:「為什麼當年你不惜觸怒宙斯也要維護人類?」

「嗯……醫療之神居然要找個話題來分散我的注意力,看來我傷的真不輕呀。」普羅米修斯的意識漸漸模糊,強吸一口氣後大頭向山頂一靠,仰躺看天繼續說道:「為什麼要維護人類?因為我欠他們的。」

阿波羅發現由於噴血力量過大,傷口十分難以癒合,於是他加催神力,又問:「欠?人類是你親手創造出來,花下了莫大心力照顧的。他們不覺得虧欠你已經是忘恩負義了,怎麼說你欠他們?」

「就因為我把他們帶到這個世界,給予他們生命,所以我才欠他們。」普羅米修斯說。「我欠他們,因為我並不是將他們引領到一個完美的世界;我欠他們,因為他們的生活充滿了苦難。他們從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為眾神的玩物。他們一輩子都得對神膜拜,屈服在奧林帕斯的淫威之下。我給了他們生命,卻沒有給他們生命該有的尊嚴與自由。你說,我難道沒有虧欠他們嗎?」

「嗯……」阿波羅暫時止住了兩個傷口的血,轉了個身又開始醫療剩下的兩個。說道:「姑且不論你對奧林帕斯眾神有什麼成見。我說,如果你當真感到這麼深沉的虧欠,當初又何必答應宙斯接下創造萬物的任務?」

「原因大致有三……三個……」普羅米修斯順了順呼吸,繼續說:「首先,代表了我的自大……當時我並不認為除了我以外有誰能勝任這個工作。我可不希望往後的世界上充滿了醜陋的怪物,那就跟之前沒有分別了。」

「你有足夠的實力自大。當初如果我們不也這麼認為,根本也不會把這個任務交給你。」

「嘿嘿……」普羅米修斯苦笑兩聲,口中噴出血來,濺得阿波羅滿頭。「自不自大其實也無關緊要,讓我接下這個工作的第二個理由,卻是因為我恐懼、害怕。」

「怕什麼?」

「當然是害怕強權、害怕盡頭。」普羅米修斯說。「泰坦大戰之後,我們投靠宙斯的泰坦是人人自危。儘管我們幫助宙斯推翻了泰坦十二巨神,但是我們也曾見過權力令神腐化。我們怎麼能保證宙斯掌權之後不會回頭來清理剩下的泰坦?我們在苟且偷安。我們都已經背叛了我們父母。如果犯了什麼過錯,被宙斯打入塔塔洛斯,我們又該怎麼面對他們?」

阿波羅不認同道:「泰坦體型巨大,想不到心胸卻不夠開闊。泰坦大戰之後宙斯也沒對你們怎樣,你們又何必這樣猜忌祂?」

「你認為我的猜忌沒有道理?如果沒有道理,我怎麼會在這山頭被鎖上數千年?」

「那是因為你恃寵而驕,屢屢為了人類挑戰宙斯權威。」

「或許吧……」普羅米修斯冷笑一聲。「但是宙斯要對付我,總得要找個因頭,不是嗎?儘管奧林帕斯眾神都沒在宙斯面前說什麼,但其實你們心裡都認為宙斯給我的懲罰太過了,不是嗎?阿波羅,憑你的能力其實早就知道,只是不肯承認罷了。宙斯鎖我是為了對剩下的泰坦殺一警百。他要讓大家知道即使普羅米修斯犯錯也不會有好下場。」

「殺一警百顯然沒有效果。」阿波羅搖頭:「泰坦族後來還是叛變了……」在聽到普羅米修斯無力地笑了兩聲後,阿波羅點點頭又說:「不錯。少了你,剩下的泰坦再怎麼叛變也不會有作為。」

普羅米修斯滿意地說:「宙斯能夠成為眾神之神不是沒有原因的。你可不要因為沒有見過他的手段而以為祂只是個好色的老好神。對了,說起泰坦叛變,我弟弟阿特拉斯﹝Atlas﹞現在還乖乖的把天扛在肩膀上嗎?」

阿特拉斯是領導泰坦叛變的泰坦。失敗之後宙斯罰其從此將天扛在肩膀上,永遠承受宇宙間最沉重的負擔。阿波羅想起每天駕著太陽馬車都會望見阿特拉斯扛天的景象,說道:「天還沒塌下來,自然是因為阿特拉斯還頂著……嗯?」

「嗯?」普羅米修斯覆頌阿波羅疑惑的語氣,說道:「怎麼?感覺很奇怪嗎?」

「有一點。」

「是應該奇怪。」普羅米修斯想著自己數千年不曾見到的弟弟,說道:「赫克勒斯的改變影響了他應該遭遇卻又在時間中錯過的許多生物。這對有些人來說是好事,但對另一些人來說可就未必那麼好了。尤其是……」他嘲諷式地苦笑:「尤其是那些有能力預見一些好處但又遲遲等不到他的生物。」

「你預見了什麼?」

「曾經預見。」普羅米修斯強調。「我曾經預見赫克勒斯一箭射下血鷹,放我離開高加索。可惜在我終於等到他來的時候,卻只見到一個來為我的永生畫下句點的惡魔。」

「這的確很諷刺。」阿波羅癒合了胸前傷口,跳下普羅米修斯的身體,站在他腰旁打量著仍然不斷滲出血液的背後。「不過你的句點不會畫在這裡。」

普羅米修斯懷著無所謂的語氣說:「何必安慰我?那四枝斷箭一半在我體內,一半埋在山壁裡。你沒辦法把它們拔出來……也沒有能力不傷到我而把它們燒光。」聽阿波羅沒有立刻反駁自己,普羅米修斯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。他嘆口氣說:「既然這樣,你就趁著還有機會的時候……先把想問的問題給問了吧。我不一定知道答案,但我會盡力回答……回答你的。」

阿波羅在高加索山跟普羅米修斯的四周繞來繞去,一邊思考著救命的辦法,一邊拒絕道:「說好要救了你才問問題。如果救不了你,還有什麼好問的?再說,如果讓你死在赫克勒斯手上,豈不是說我阿波羅敗給一個凡人?這是不可能的。」

「你……你不要現在問也隨你……」普羅米修斯的聲音中傳出吃力的感覺,任誰都可以聽出他已經離死不遠了。「反正我……的肉體在此毀滅……你還是……可以去塔塔洛斯……找我……這……也算是……一種……重生……」

「那是一種自我安慰的重生。我看你在這裡關了幾千年,就只學會了自我安慰而已。」阿波羅爬上高加索頂峰,對著普羅米修斯的大頭說。「要說重生,就要來個真真正正的重生。雖然你多年來一直秉持著自我立場,堅持不肯對宙斯低頭以換取自由。不過這段漫長的囚禁生涯已在無形之中腐化了你的心智,矇閉了你的眼界。你現在所剩的只是一個抵抗強權的本能,只是一個美德象徵,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足智多謀、洞悉一切的普羅米修斯了。」

「我……我……咳咳!」普羅米修斯咳了一大口血,喘氣道:「我都要……死了……你還這樣……數落我……」

「數落你,是因為你膽敢藐視我,因為你認定我救不了你。我太陽神說救你就救你,豈有容你懷疑的餘地?」阿波羅舉起右拳,拳中激射出神力火光。「何況現在的你對我沒有用處,總要等你重生之後才有得談。」說完對著腳底揮拳而下。一陣天崩地裂過後,高加索山粉碎,糾纏普羅米修斯數千年的枷鎖失去了綑綁的依歸,登時鬆垮落地。

普羅米修斯無力支撐巨大的身體而向後倒去。阿波羅拖住他的食指,一把將其拉回坐姿。再繞到後方,阿波羅掌中火光轉綠,夾雜醫療神力對著普羅米修斯背上捶出。這一拳打得四枝箭尾破體而出,向著南方遠遠飛去。阿波羅綠光乍現,將隨著箭尾噴出的四條血柱一滴不漏地檔在身前,手一抓全部塞回普羅米修斯體內。就在普羅米修斯將死未死之際,阿波羅醫好他全身傷勢,在其心臟處補上一拳,終於將他打得活了回來。

阿波羅飄在普羅米修斯面前,跟他大眼瞪小眼,開口道:「這才叫做重……」話沒說完,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了一聲鳥類慘叫聲。普羅米修斯向叫聲處望了一眼,說道:「那隻每天來吃我肝臟的血鷹被噴出去的箭尾給射死了。」

阿波羅側頭想了一想,說道:「赫克勒斯的箭……雖然跟你預見的情況不太一樣,不過血鷹確實是死在赫克勒斯的箭下,而你也是因為他的來到而獲得解放。」

「解放?」普羅米修斯站在高加索山的灰燼中看著地上的大枷鎖,緩緩地問道:「你要放我走?」

阿波羅點頭:「死在這裡的不是你的肉體,而是你被囚禁的心。若不還你自由,怎麼稱得上是重生?總之我是不會再把你鎖回去。而既然是我存心釋放你,宙斯也不會為了同一件事再來找你麻煩。只要你好自為之,從此就是自由身。」

普羅米修斯彎腰自地上拔起了一顆大樹,拿到鼻子下方聞了聞,說道:「自由的味道……」隨著臉上浮現滿足的笑容,他輕輕地又將大樹插回土裡。他昂然而立,環顧這個待了數千年卻從不曾欣賞其美麗的地方。最後他低頭看向阿波羅,微笑說道:「那麼,請提出你的疑問吧。」

阿波羅毫不浪費時間:「是誰在玩弄時間?誰改變了赫克勒斯的命運?」

普羅米修斯想也不想地答:「我不知道。」

雖然微感失望,但是阿波羅並不對這個答案感到驚訝。他又說:「赫克勒斯受了誰的指使來殺你?」

「我也不知道。」

阿波羅點點頭:「愛特蘿波絲在對此事預知時看見了一名泰坦。你可知道這名泰坦是誰?」

普羅米修斯皺了皺眉頭,說道:「強解隱晦的預言通常沒什麼好處。但既然命運女神看到泰坦,那就不能不探究了。我猜想,這個預言中的泰坦有可能是指我,表示你們可以從我這裡發掘出下一條線索。不過一個神能看到的預言景象通常也反映出神的個性。愛特蘿波絲沉默寡言,看到的景象通常也直指重點,因此這個泰坦若是指我那就太間接了。想要知道這個泰坦是誰,我認為你們要去一趟塔塔洛斯。」

阿波羅問:「一定是十二泰坦巨神之一?」

普羅米修斯說:「未必,但肯定不會是還遊走在大地上的泰坦。沒有泰坦能在奧林帕斯的監視下成就這種陰謀。要不是塔塔洛斯的泰坦所為,你跟我都應能有所察覺才是。」

「嗯……」阿波羅思考一陣,說道:「我同意。」

普羅米修斯問:「命運三女神不會單獨預言。告訴我,另外兩位在預言中看到了什麼?」

「拉琪希絲看見赫克勒斯。克蘿梭看見的是一名沒有見過的宙斯的兒子。」

普蘿米修斯說:「看見赫克勒斯是理所當然。至於宙斯的兒子……太陽神有什麼看法嗎?」

阿波羅嚴肅而慎重地說:「這也是我要來找你的原因之一。」

「喔?」普羅米修斯笑了笑。「你以為這個兒子就是預言中將取宙斯而代之的那個逆子?」

阿波羅點頭:「有可能。」

「這就有趣了。」普羅米修斯在高加索廢墟中坐了下來,側頭看著阿波羅道:「所以你也是來問我預言中的逆子是誰的?你認為先放了我,我就會把秘密告訴你嗎?」

阿波羅搖頭:「這並不是我的目的。老實說我並不曾把這個預言放在心上。我相信,如果世上出現了一個兒子來取代宙斯,那一定是宙斯給了他一個好理由。只要宙斯的統治能得民心,宇宙間不會有任何力量能夠推翻祂的。」

「嗯……」普羅米修斯說:「你的想法跟我不謀而合。」

阿波羅繼續道:「不過如果此事真的跟那逆子有關,那我就不得不對他的身分感到興趣了。」

普羅米修斯笑著不置可否。反正阿波羅沒有真的問他,他也就避而不答。他問阿波羅:「那你在這件事裡有預見了什麼?」

「我?」

「是呀。」普羅米修斯道。「祂們都出面預言了,你不可能沒有自己嘗試。告訴我,你看到了什麼?」

「我……」阿波羅遲疑了一下,繼而說道:「我看到的景象似乎跟這件事沒有關係。我認為是因為受到時間矇閉的影響,所以也沒跟任何神提過我的預知。」

普羅米修斯探頭至阿波羅面前誠懇地說:「喔?阿波羅,現在可不是喪失信心的時刻啊。你應該要相信你所見的才行。因為我們不該漏掉任何可能的線索,不是嗎?」看阿波羅的臉色還在遲疑,普羅米修斯坐回原先的姿勢,又說:「當然,如果你看到的是一些你不願意說的景象,那麼不說也罷。」

「我看到雅典娜。」阿波羅說。

「雅典娜……」普羅米修斯似乎有點驚訝,問道:「雅典娜怎麼了?」

「痛苦。雅典娜沉浸在痛苦之中,孤獨的反抗著……」

「反抗什麼?」普羅米修斯問。一看阿波羅欲言又止,他說:「阿波羅,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吧。你看到的已經是隱喻的東西了,難道還要我去猜嗎?」

「好吧!」阿波羅把心一橫,說道:「我看見雅典娜赤身裸體地對抗強暴。」

普羅米修斯臉色一沉,語氣不悅地說:「強暴?阿波羅,即使這個景象與此事無關也是非常嚴重的預言。你怎麼可以瞞住不說呢?難道你連雅典娜都沒有告知嗎?」

「沒有。」阿波羅說。「但是雅典娜並非全然無知。她已經深深感受到情慾在體內滋長,也對強暴犯深惡痛絕。我知道她已經準備好面對這項重大考驗。」

「你該跟祂說的!」普羅米修斯的語氣非常責備。

「這是雅典娜的心魔,祂必須自行面對。外來的幫助對祂並無好處。」阿波羅說。

「拜託,阿波羅!」普羅米修斯指著阿波羅說:「你知道宇宙間有多少實體有能力強暴雅典娜?」

阿波羅淡淡地說:「非常少。」

普羅米修斯:「而你居然放祂一個神去追赫克勒斯?」

阿波羅:「赫克勒斯並不構成威脅。」

「你怎麼知道?」普羅米修斯身體一繃,當即站起。「我們快去幫雅典娜!」

「普羅米修斯!」阿波羅威嚴道。這一聲喝令讓普羅米修斯停下緊繃的情緒。阿波羅繼續道:「你跟我都清楚。除非雅典娜自願,不然宇宙間沒有任何實體有可能強暴祂。現在給我回來坐下。告訴我,為什麼你對雅典娜的事情這麼在意?我已經將我所見全盤拖出,你也不該對我有所隱瞞。」

普羅米修斯望向北方天際,又看看腳邊的阿波羅,說道:「我真的被囚禁太久了。曾經的我不會如此衝動浮躁。儘管我仍然認為我們應該去幫雅典娜。」祂在阿波羅面前半跪而下,輕聲說道:「宙斯一直逼我說出關於哪一個逆子將會取代祂的那個預言……」

阿波羅「喔?」地一聲:「你願意說了?」

普羅米修斯:「一來這是我自願說的,不是被逼迫。二來其實這個答案你們早就知道,根本不是秘密。」

阿波羅疑惑:「你說什麼?」

普羅米修斯深吸一口氣,對阿波羅點頭道:「關於宙斯逆子的預言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。我根本沒有隱瞞過任何事情。」

「你是說?」

「蜜蒂絲。」普羅米修斯肯定地說。「蜜蒂絲的兒子必定會將宙斯自王座上拉下……」

「蜜蒂絲?」阿波羅頗感訝異。在將與這個唯一的預言相關之事思考過一遍後,祂說:「但是蜜蒂絲並沒有兒子……」

「拜宙斯所賜,蜜蒂絲沒有兒子。起碼目前為止沒有。」普羅米修斯說。

「她在宙斯的肚子裡面,難道還有可能再生孩子嗎?」

「沒有可能。」普羅米修斯肯定地說。「所以關鍵就在於她的女兒─雅典娜身上。我不知道事情會如何演變,也不確定隱藏的那股勢力會如何去成就這種事。但我可以確定,如果要推翻宙斯,一定要從雅典娜身上下手。」

「怎麼做?」阿波羅問。「強暴祂?」

「這未嘗不是一個方法。」普羅米修斯說。「雅典娜是女性,祂不會跟宙斯爭權位,但是如果雅典娜生了兒子呢?那也是蜜蒂絲的血脈,是否有可能成為預言中的逆子呢?」

「如果是那樣的話,預言就會說是蜜蒂絲的血脈,而不會說是她兒子了。」

「也許。儘管這機會很渺茫,但未必不會有人想要嘗試。」普羅米修斯說。「為了預防這種事,宙斯老早就佈下後著。祂取走了雅典娜的情慾,使她成為處女神,想要祂永遠不會生育。宙斯對雅典娜特別寵愛,原因多半是因為祂自覺愧對這個女兒的關係。即使雅典娜的血脈不會成為傳說中的逆子,強暴處女神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嚴重破壞宇宙次序的事。你想想看,如果想要取代宙斯,是不是該從雅典娜下手?如果是我就會。」

「所以宙斯把神盾賜給雅典娜。」阿波羅對照普羅米修斯的言語思考著。「祂要雅典娜擁有絕對的實力能夠保護自己。就算沒有神盾,雅典娜的力量在眾神之中也是十分強大,連我也未必能與祂抗衡。」

「你不能,未必赫克勒斯也不能。」普羅米修斯很認真地說。「你真的確定不去幫雅典娜?」

阿波羅有點動搖了,但祂還是搖頭說:「或許雅典娜最終還是會敗給情慾,但不會是現在。就像我說的,只要祂不願意,宇宙間沒有實體能夠強暴她,而我肯定祂現在還不會願意。我比較擔心的是……」祂抬頭看著普羅米修斯的眼睛:「時間……處女神的情慾……這些都是宙斯親自保管的東西。如今它們一個接著一個出了問題,似乎代表了宙斯的力量正在流失……」

「沒錯。不是我要嚇你,阿波羅。」普羅米修斯伸出食指拍拍阿波羅的肩膀。「這次絕對是你們奧林帕斯神域建立以來所遇上最大的危機呀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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