霸凌割喉手。

蔡子傑的新綽號。霸凌割喉手。當然,除了蔡子傑自己之外,沒有人知道這是他的綽號。對其他人而言,霸凌割喉手都只是報紙和電視新聞裡的一個變態殺人兇手。或許有人暗自認同他的做法,視他為正義使者,但是這種聲音頂多私下說說而已,表面上,社會大眾還是一面倒的譴責聲浪。不過這一次,受害家長發聲了。植物人學生的父親在攝影鏡頭前鞠躬感謝霸凌割喉手,或許是因為兒子才出事不久、或許因為植物人確實比拍A片嚴重許多、或許純粹因為這個家長比較敢說,蔡子傑不能肯定。但是他知道,每當他看見電視上重播該家長鞠躬道謝的畫面時,他就會微微點頭,輕輕說聲「不必客氣」。

「不管你們怎麼說,我們一家人都由衷感謝霸凌割喉手!當學校不做事,警方不處理,政府推卸責任,媽的連健保都不給付的時候,只有他一個人出面為我們家、為我兒子做了點事!社會病了,不管你們認不認同,台灣現在就是需要這樣以暴治暴的英雄。你們現在拼了命的譴責他,有沒有想過明天你家孩子或許就因為他的關係逃過一劫?因為他而沒有變成植物人?不管你是誰,我感謝你!我們一家人都感謝你!」

蔡子傑點頭。「不必客氣。」

當一個殺人魔得到綽號之後,社會大眾就會開始嚴肅看待這個罪犯。警方也變積極了,除了加派車輛巡邏轄區學校之外,還指派員警進駐學校,專門「照料」需要特別關照的學生。霸凌事件發生率終於開始下降,不管是因為恐懼霸凌割喉手還是因為警方進駐的關係。社論開始討論以暴制暴的議題,人們依然譴責霸凌割喉手,但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割喉手的做法有效。長久以來第一次,有人成功地遏阻了校園霸凌事件。沒有人認同他的手段,至少沒有公開認同,但是那又怎樣?老子辦到了!

那幾天蔡子傑笑得非常開心。他甚至放鬆一切,享受滿足,沒有立刻進行下一個計畫,每天就是開車兜風,找家順眼的店,坐下來寫小說。他覺得就連剛開始寫小說時的熱情都再度回到心中了一樣。

一段日子過後,隨著興奮的情緒逐漸冷卻,他開始想起無良通路商來了。霸凌的事情已經可以告一段落,他沒有必要繼續鎖定國中生,進而增加自己的風險。他要轉移目標。他打算用以暴制暴的方式處理的可不只是不成熟的霸凌小鬼而已。他打算趁機更正一些社會問題。「反正都要殺人,」他對朋友說。「順便伸張正義囉。」

他確實有發現他沒有遵守朋友一開始提出的一條規矩:要有耐性,不要短期內連續犯案。但是他故意裝作沒注意到,而他朋友也沒刻意提醒。他們還在嘗試階段,他們還不打算放慢腳步。但是有時候腳步也不是想加快就可以加快的。問題在於,他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找無良通路商。通路商事件只是出版業的圈內事而已,上不了報紙版面,也沒有吸引網友的爆點,所以沒人發起人肉搜尋。對方倒閉跑路,自然不會笨到使用從前的網路代號與郵件通訊。蔡子傑知道通路商的名字,知道後來開設子公司的負責人的名字,但是要從這條線去找出他的行蹤,蔡子傑就必需出面跟人接觸,然而這樣做的話有可能導致他身份曝光。可是不親自出面的話,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透過網路去查一個跑路的人的下落了。

他在想,如果無良通路商會跟子公司負責人保持聯絡的話,或許可以透過監視對方的電子郵件或是電話把他給揪出來。這兩種技術他都不懂,但是未必不能搞懂,尤其是電子郵件的部份,理論上他只需要透過電郵植入木馬就可以了。至於實際運作起來難度有多高呢?先上網做功課再說。

做了幾天功課,有點不得其門而入。反正他殺戮的渴望已經獲得滿足,暫時而言也不急著殺人。於是他就白天正常寫作,晚上閒暇之餘就研究駭客技巧。這是一個不管想要研究什麼都可以在網路上找到DIY方法的年代,問題在於會不會找而已。蔡子傑沒有學過寫程式(事實上,他曾網路自修寫過Hello World程式,然後在寫九九乘法表程式的時候就自己知道該放棄了),自然不奢望成為電影裡的那種電腦魔人。但是人必需對一件事情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才能提出正確的問題,不然在網路上亂問一通只會被人當成白目而已。一段時間過後,他加入了一個駭客論壇,終於找出了他所需要的木馬本體以及用戶端程式。他透過某個彈出式廣告超多的大陸網站取得所需軟體。假裝某出版社編輯,按照說明寄發電子郵件給該子公司負責人,結果輕輕鬆鬆就被防毒軟體擋了下來。

他在論壇中提出疑問,第二天收到某駭客寄來的私信。對方聲稱可以幫他寫一套保證能夠運作的監控木馬,當然要付錢。蔡子傑查詢對方在論壇過往發言,確認他是英文母語國家的人,絕非台灣人,於是同意以Paypal新開帳戶付款。銀貨兩訖之後,蔡子傑終於展開監控對方電子郵件的無聊工作。

***

這天晚上,許淑芬早睡,蔡子傑步出書房,剛好遇上蔡羽珊開門出來。兩父女互看一眼,蔡羽珊立刻低頭,但是蔡子傑已經看出女兒雙眼紅腫,顯然在哭。蔡羽珊轉身要走,蔡子傑連忙移步擋在女兒面前。蔡羽珊偏頭規避他的目光。蔡子傑伸手輕拍她的手臂。

「小珊?」蔡子傑柔聲道。「怎麼了?心情不好?」

「爸,」蔡羽珊還是不看他。「我沒事。」

蔡子傑湊到她的臉前,迫使女兒面對自己。「怎麼哭了?」他盡可能在聲音中投入感情。「告訴爸,好不好?」

蔡羽珊把頭偏向另外一邊,停頓幾秒之後,伸手擦拭眼角。「爸,我說過了,你不關心我沒關係的……」

「我想要關心。」蔡子傑打斷她。「給我一個機會關心,好嗎?」一看女兒沒有立刻拒絕,他退開一點又道:「一杯咖啡的時間?來客廳?我去泡咖啡。」

蔡羽珊看著父親跑去開櫥櫃、拿即溶咖啡包,原地呆立片刻,接著快步走過去。「爸,我來泡就好。你先去坐吧。」

蔡子傑微微一笑,交出手中的即溶包,走到沙發坐下,默默看著女兒去廚房拿杯子,到熱水器旁加熱水。她帶著兩杯咖啡回去廚房攪拌,攪完了又在裡面待了一會兒。蔡子傑聽到開水龍頭的聲音,心想女兒大概在洗臉。

蔡羽珊端著兩杯咖啡出來,遞給蔡子傑一杯。「爸,喝咖啡。」接著在左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。

蔡子傑笑呵呵地接過咖啡,輕輕聞了聞,當然是一樣的味道,不過他就是覺得格外的香。他也不嫌燙,先淺啜一口,望向女兒道:「這是妳幫我泡的第一杯咖啡。」

蔡羽珊張大雙眼:「喔?好像呢。我只有熬夜念書的時侯才會泡咖啡。」

「念書是學習,不應該熬夜。」蔡子傑微笑:「當妳開始熬夜念書,就表示妳念太多書了。」

蔡羽珊神色懷疑地看著說出這種不像父親該說的話的爸爸,片刻之後說道:「其實,爸,我熬夜通常不是為了念書。」

蔡子傑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,沒有多說什麼。

蔡羽珊喝口咖啡,深吸口氣,主動說道:「沒啦,爸,只是跟男朋友吵架。哭一哭就沒事了。」

蔡子傑有點哭笑不得。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句稀鬆平常的話會從十五歲的女兒口中說出來。「為了什麼吵架?」

「小事。」蔡羽珊立刻道。「應該……算我無理取鬧吧,我想。」

蔡子傑搖頭。「不要讓男生讓妳相信是妳在無理取鬧。永遠要做個充滿自信的女孩,知道嗎?」

蔡羽珊語氣不耐。「爸,這種話乍聽之下很有道理,但是……談戀愛就是沒有那麼理性嘛!你老是愛講這種作家會講的名言佳句,好像在把我當作讀者唬弄一樣。如果你真想關心我的話,就不該老是一副說教的模樣。」

蔡子傑連連點頭。「原來我讓妳有這種想法。」

「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想法。」蔡羽珊低頭喝口咖啡,繼續說道。「其實,爸,我知道上次吃牛排的時候,我講得太過份了。我也不是非要拒絕你的關心,只是……或許是傳說中的叛逆期吧,我心裡對你和媽就是抱持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氣。」她右手輕輕一揮。「你看客廳,我們一家三口多久沒有一起聚在客廳做任何事了?你有你的書房,我窩我的臥房,客廳是媽的……我每天回家都不覺得我是回到一個三口之家。我覺得我待在家裡任何地方跟我一個人窩在房裡沒有什麼不同。我甚至懷念你們以前三天兩頭大吵一架的日子,起碼那時候家裡還熱熱鬧鬧的。如今,家裡空蕩蕩地……好像空屋。」

蔡子傑愣愣看著女兒,一時無言以對。他覺得女兒長大了。他責怪自己竟然沒有想過女兒已經到了可以察覺這些事情的年紀。或許女兒說的不錯;或許他真的不關心她。畢竟,他要漠不關心到什麼程度才能忽略掉女兒逐漸長大的事實?如同她的身體一樣,女兒的心靈也開始變成大人了。

「所以,」蔡子傑輕聲說道。「妳交男朋友。」

「至少我可以肯定……」蔡羽珊抬頭看她爸一眼,隨即又盯回咖啡杯。「肯定我毫無保留地愛他。他不會給我遙不可及的感覺。跟他在一起,我覺得很踏實。好像整個世界都更加真實一樣。」

蔡子傑看著女兒,良久說不出話來。她可以毫無保留地愛上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孩,卻不能肯定還愛養育自己十幾年的父母?難道他對女兒來說當真那麼遙不可及,不能讓她的世界「更加真實」?毫無保留地愛……他突然發現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。他有多久不曾毫無保留地愛上任何人了?當然,結婚這十幾年來他不可能愛上什麼人,但是那之前他似乎也都是在「有所保留」地愛人。隨著涉世越深,他保留的就越多。物質上保留,心理上保留,有時連生理上也保留。毫無保留的愛……似乎只存在於蔡羽珊這種對一切的一切都非常強烈而又單純的年紀。

蔡羽珊看他不再說話,雙手捧著咖啡杯起身。「爸,我想先……」

「珊,」蔡子傑打斷她。「告訴爸,初戀是什麼感覺?」

「不用吧?」蔡羽珊說。「初戀的感覺絕對不可能忘。」

蔡子傑很想說:「妳無法想像歲月會讓人遺忘多少事情。」但是他沒說。他不想打破女兒浪漫的信念。他只是微笑說道:「我想聽妳說。」

「初戀……」蔡羽珊閉上雙眼,面露微笑。「就是每當閉上雙眼,就會想到對方的容顏,跟著嘴角上揚,燦爛微笑的感覺。」她說。「什麼都不必擔心,什麼都不必在乎。即使生活再不順遂,你也深信只要兩個人在一起,一切都會好起來。」

「一切都會好起來嗎?」蔡子傑輕聲說。

「嗯。」蔡羽珊點頭。她看著父親,欲言又止。最後她鼓起勇氣,說道:「爸,最近我真的覺得……你和媽所需要的,或許……或許就是一段新的戀情。我不是要鼓勵你們外遇,但是你們的生活中顯然缺乏愛情的滋潤。我希望看到你們燦爛地笑,希望你們相信一切會變好。如果你們沒有辦法在對方身上找到這些……」

蔡子傑伸出一手,阻止她繼續說下去。他看著自已女兒,以一種全新的角度看著自己女兒。片刻過後,他點頭微笑。「爸覺得,或許妳才是我們一家三口裡最成熟的一個。」

「別傻了,爸。我只是最單純而已。」蔡羽珊笑。「單純,而且被戀愛沖昏頭。」她朝向房間走出幾步,接著回過頭來。「爸,早點睡。還有……謝謝你一直沒有反對我跟他交往。」

「我如果反對,妳會跟他分手嗎?」蔡子傑不抱任何希望地問道。

「不會。」蔡羽珊毫不遲疑地回答。

蔡子傑聳肩。蔡羽珊繼續回房。在她的身影消失在牆角前,蔡子傑說道:「女兒呀,看哪個週末有空,請妳男朋友來家裡吃飯吧。」

蔡羽珊愣了一愣,展顏歡笑。「我以為你不會問呢。」說完步入房中。

她帶上房門,不過留下一條門縫。

蔡子傑獨自坐在客廳,靜靜享受女兒泡給他的第ㄧ杯咖啡。

***

不知過了多久,他輕輕放下咖啡杯,轉向另外一邊的單人沙發。朋友默默坐在那邊,笑盈盈地看著他。

「怎樣?」蔡子傑問。

「沒呀。」朋友說。「看你開心的。」

蔡子傑嘴角上揚:「我女兒從來沒有跟我像今天這樣聊天。」

「是呀。如你所願,你更了解你女兒了。」朋友說。「就像你想更加了解獵物一樣。」

兩人一段時間沒有說話。

蔡子傑坐正。「有什麼話就說吧。」

朋友看了他一會兒,點頭說道:「要真讓你順利找回幸福的家庭,你會放棄這一切嗎?」

蔡子傑揚起眉毛。

「停止殺人?」朋友補充道。

蔡子傑緩緩將目光移往桌上的空咖啡杯,接著又轉回朋友臉上。「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問題。」他說。

「我這麼問是因為殺人不比抽菸,不是說戒就戒得了的。」朋友說。「你跟我一樣清楚,殺人是全世界最爽的癮。難道你能夠再回去過之前那種自我閹割的生活,毫無色彩的人生?難道你想嗎?」

蔡子傑緩緩搖頭。「這並不表示我不能追求幸福的家庭。」

「不。」朋友說。「但是會讓事情變得複雜。」

「所以我說了,」蔡子傑說。「非常非常好的問題。」

「只是提出一個想法,也不必急著想。」朋友說。「但你有空就想一想吧。」

「好。」蔡子傑說。「我會。」他側頭看著咖啡杯。「我會想想。」

***

第二天早上,監控電子郵件的行動終於取得成果。一封未署名也沒有標題的郵件出現在子公司負責人的收件夾內,內容很簡單:「下午三點,來。」蔡子傑追查寄件IP,跟負責人通訊錄裡所有生意夥伴都對不上。當然,這封信也可能是負責人的姘頭找他開房間。如果是這樣也好,蔡子傑可以利用這個把柄去逼負責人交待通路商的下落。午飯過後,他驅車前往該子公司堵人。

兩點二十分,負責人開車離開公司。蔡子傑跟了上去。他們一路開到新莊,穿街走巷,最後停在馬路旁邊。蔡子傑看著負責人下車,提著一箱東西走到對面去按一間公寓的對講機。蔡子傑車上有一袋這幾個月來添購的監視設備,包括望遠鏡、單眼相機、指向集音器等一應俱全。蔡子傑手頭並不寬裕,這幾個月的「行動經費」已經是背著許淑芬動用退休帳戶了。被發現怎麼辦?被發現再說。透過望遠鏡,他看見對方按得是三樓的電鈴。公寓大門開啟,負責人走了進去。蔡子將望遠鏡移向三樓陽台,只見一個中年胖子推開紗門,出來開鐵門。蔡子傑對照無良通路商之前部落格上的照片,確定是他本人。

蔡子傑開始觀察附近地形以及路口攝影機分佈的狀況。

沒過多久,負責人告辭離開。無良通路商送到門口,隨即回到公寓裡。負責人駕車離去後,蔡子傑又在車裡坐了片刻,盤算接下來的行動。片刻過後,他開車前往在南港新租的公寓。汐止小屋死過人,他不確定自己第一次棄屍會不會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引來警察,所以他決定暫時不回汐止小屋。

來到南港公寓後,他開始沐浴更衣,易容改裝,打包揹袋。儘管他說想要接觸目標的內心,但是一來他對無良通路商的內心不感興趣(因為他不是女人?),二來他不肯定跑路中的對方會在那間公寓停留多久,所以他決定立刻動手。就當這次完全是為了伸張正義吧。

他搭乘計程車前往新莊,在距離目的地數條街口外下車,徒步走過去。他在對方公寓斜對面的咖啡廳坐到天黑,注意期間進出該棟公寓的住戶。沒人進入三樓那一戶。無良通路商應該是獨居,畢竟,他在跑路。

一直等到九點多,通路商公寓的客廳始終沒有亮燈,不過隱約可以看出屋內還有燈光,大概是待在臥房裡。馬路上交通量變少了,行人也不多。正好此時公寓大門半掩(總是會有住戶不關公寓大門),蔡子傑當機立斷,付賬出門。他過馬路,進公寓,上三樓,就著樓梯間窗戶打量下方街道。公寓三樓以上的外牆不像二樓那麼好爬。不過自從上次爬過霸凌少女家後,蔡子傑就開始固定去運動中心練攀岩。兩個多月下來,雖然沒有練到史特龍或克魯斯在電影裡面那麼神的地步(誰練得到?),但是從公寓外牆跳到陽台這種基本動作已經難不倒他。他戴上手套,調緊揹袋,看準時機,翻出窗外,隨即向旁一躍,輕輕巧巧地進了對方陽台。蔡子傑蹲在紗門外打量屋內。客廳和餐廳都沒開燈,更裡面有扇門內傳出燈光,還有流行音樂。蔡子傑冷冷一笑,拉開紗門,走了進去。

他拔出料理刀,來到門邊,深吸一口氣,轉身步入房中,隨即愣在原地。

他背心發毛,冷汗直流。

這是一間平淡無奇的臥房,有床、書桌、書櫃、衣櫃,傢俱齊全,但是個人物品卻不多,顯然房子的主人並不打算長久居住。此刻所有傢俱上滿滿的都是血跡,整間臥房已經被血染出一種暗紅的色調。一個上身赤膊的男人被綑綁在椅子上,臉部血肉糢糊,已經認不出是不是無良通路商。男子腳下攤了一堆暗紅色的物體,顯然是從他肚子上的傷口流出來的。他的喉嚨上有著一道蔡子傑非常熟悉的傷口,依照距離與角度研判,血液應該會噴到門口才對。蔡子傑低下頭去,發現自己已經踩在噴濺的血跡之上。他慌了。

「操......」朋友目瞪口呆地道。「這可得學著點呀......」

蔡子傑隱隱感到一股噁心,不過還不至於到要吐的地步。他後退一步,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。就在此時,他聽見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響。在他來得及轉身之前,一塊布已經從後方蓋住他的口鼻。蔡子傑反手出刀,卻被人扣住手腕,待要掙扎,突然頭暈目眩,眼前一黑,就此人事不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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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戚建邦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